几分钟之后,吴先生回来了,脸还有点红,但显然已经没事了。他没理会我们关切的询问,而是大口吃起盘子中的猪肺。半个小时后,我们吃不下了,胡里奥按照计划溜出去“上厕所”,然后暗地里跑到收款台,小声索要账单。“埋单?”收银的女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“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老人家在半个小时前已经付过了。”
老谋深算的吴先生再次把我们打败了,除了品味留在这个国家的败绩,我们无能为力了。
二
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,对于未来,我们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划。我来到中国五周年的日子即将到来,牛津大学给了我一个从2007年秋季开始、为期六个月的进修机会。我决定接受。胡里奥在中国生活了近六年之后,开始有了离开的冲动。尽管仍在中国,但我们和这里在心灵上已经拉开了距离,我们想要尝试新的冒险。
自从2002年8月来到北京,身边已经物是人非。我的许多朋友——那些记者和外交官结束了为期三年或者四年的任期后,已经离去。我在中国传媒大学的那些学生也已都毕业,有几个正在国外学习。
奥运会即将举办,我刚到北京时四处可见的“拆”字几乎踪迹全无,因为那些房子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拆了。前门旁化为灰烬的胡同中,一座漂亮的购物中心初具规模。
自从我来到这座城市,出租车已经涨过两次价。清除中式英语的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效果。在我家附近的一家餐馆,他们已经把我特喜欢吃的一种鱼的翻译从“大便”(crap)改成了虽不是那么具有娱乐效果,却更为精确的“鲤鱼”(carp)。而最受外国人青睐的城市地标——东大肛肠医院巨大的霓虹灯招牌上醒目的英文“Dongda Hospital for Anus and Intestine Disease”现已改成了文雅的“Dongda Hospital of Proctology” 。
在一个国家呆五年不算长也不算短,而且我没有虚度这段时光——四处旅行,不停提问。但当我在中国的生活即将拉上帷幕,越来越多的人却会向我问一些问题。
当我离开中国去欧美旅行的时候,人们会问:“中国将何去何从?”中国将经历剧变,还是将成为未来数十年一支令人敬畏的政治势力?不进行基本制度的变革,中国是否会陷入动荡?中国的经济增长能否持续?